別讓“靈魂失重”(人民論壇)

　　洪樂風

　　“這年頭,談理想會不會太奢侈?”大學畢業十周年聚會上,有同學感于自己往昔的風華正茂、壯志凌云,如今的摧志屈道、安于現實,發出了這樣的慨嘆。大家談論最多的,無非房子、車子、票子,與昔日寢室夢想與未來的“臥談會”主題迥乎不同。一些青年人從大學到社會的如此變化,令人沉思。

　　現實對青年人的理想,常常提出嚴厲的質詢,報之以嚴峻的挑戰。面對砥礪與考驗,許多人迅速向“地面”滑落,向困難低頭,向挫折妥協。面對堅硬的現實,那曾經令自己心馳神往的夢想,那一度鼓動青春熱血的初心,就隨風而逝了嗎?自己真要成為年少時曾經鄙視的那種人了嗎?在一定意義上說,一些青年人的迷茫心態是社會的縮影。我們每個人都有必要對理想進行靈魂深處的叩問。

　　有人說,如果沒有高貴的理想,靈魂就會“失重”。馬克思以“貨幣拜物教”為喻,批判披上神秘面紗的金錢造就一個“著了魔的、顛倒的、倒立著的世界”,揭示的正是理想缺失的某種狀態。今天,“精致的利己主義者”“當代葛朗臺”“空心病”“冷漠癥”“炫富”“裸貸”,照見的同樣是某種靈魂“失重”。當詩和遠方淡出視野,當理想與信念不再棲居心靈,一些人就會被庸俗的“成功學”裹挾,開始在名利上沉迷,在物質上放縱。

　　人,總是要有一點精神的。越是往更高追求發展,越需要掙脫物質的羈絆,在自我超越中達成自我實現。即使勞動力可以成為商品,勞動者依然需要發展自身的價值。就算一時蒙受了不公平的境遇,仍要勉力戰勝心魔,在紛繁世相中樹立起正確的價值觀、義利觀。唯有這種價值與精神的追求,才能使我們超越現實、克服庸常。“登山不以艱險而止,則必臻乎峻嶺矣。”在相當意義上說,是理想信念支撐我們去戰勝困難、直面艱險。那些在坎坷崎嶇中有所建樹的人,往往靠的就是理想信念。

　　然而,通往“理想國”的歷程少有平坦的大道。有時需要不計辛苦地爬“雪山”、過“草地”,在光明抵達前耐得住寂寞、忍得了黑暗。一部熱播電視劇里有句經典臺詞:“我們剛剛參加革命的時候……知道中國的未來是什么樣子嗎?知道嗎?不知道!你知道我們戰死沙場以后,墳墓上是鮮花還是狗屎?知道嗎?不知道!”志存高遠者的壯舉看似沒有意義,實際卻成就了更大的意義。不因現實攪擾而困頓不前,不因挑戰艱巨而放棄希望,正是守護初心的“潛臺詞”。

　　“我恐懼過、絕望過、崩潰過,但從沒放棄過。”在驚險穿過被稱為“海上墳場”的智利合恩角后,航海家郭川這樣以詩明志。山在那里,海在那里,理想在那里。人類壯麗的探險,不在于發現了什么,也不在于抵達了何處,而在于以理想主義的光芒照亮庸常生活。真正的“人生贏家”們,從來不會只盯著眼前的茍且與算計,他們會選擇走出尋常巷陌,激蕩大洋,揚帆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