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時代》周刊10月17日(提前出版)一期文章】題:有關美國正在“變軟”的殘酷事實(作者該刊特約編輯法里德·扎卡里亞)
貝拉克·奧巴馬顯然犯了眾怒。9月29日在佛羅里達州接受采訪時,竟膽敢說美國已經變“軟”了。右翼人士很快發(fā)出激烈的公開譴責。米特·羅姆尼、里克·佩里、埃里克·坎托和《華爾街日報》的社論都為奧巴馬的說法而感到震驚。坎托宣稱:“美國是世界上最偉大的國家。”羅姆尼杜撰了一個有關美國將奧巴馬扛在肩上的隱喻,但他的基本觀點是一樣的。現(xiàn)在,如果你觀看一下電視片段,奧巴馬是這樣說的:“我認為,美國是一個已經變得有點軟的偉大國家。我們沒有了過去幾十年的競爭優(yōu)勢。我們需要回到正軌上去。”此話的正確性難道還用證明嗎?這難道不是保守主義者幾十年來一直在說的話嗎?
有關這一論題的證據(jù)相當明顯。美國以大部分全球競爭力指標來說都在走下坡路。它在世界經濟論壇(W EF)的排名略微下降,排在第五名,位于瑞典、新加坡、芬蘭和瑞士之后。但是WEF的排名很大程度上是建立在對首席執(zhí)行官這類人的調查之上。其他研究顯示,美國下滑得更遠。信息技術創(chuàng)新基金會發(fā)現(xiàn),從實際的風險投資到研發(fā)的各個方面,美國都落后于日本、韓國和瑞典等國家。該基金會評估了44個國家和地區(qū)在過去10年提升自身競爭力的努力,結果美國排名倒數(shù)第二。
或許衡量我們在全球經濟中的競爭力的指標是我們的教育成就,尤其是科學、數(shù)學和工程學方面的教育。二三十年前,美國高校畢業(yè)生在人口中所占比例居世界之首。如今則排到了第九,而且還在下滑。W EF的報告令人吃驚地將美國的科學和數(shù)學教育排名排在第51位。2004年,美國僅有6%的學位是工程學學位,這個比例是發(fā)達國家平均水平的一半。在日本,這個比例是20%,德國是16%、2008-2009年,美國主修心理學的學生多于工程學專業(yè)的學生,健身專業(yè)的學生超過了自然科學學生。
新教倫理孕育了工業(yè)文明。偉大的學者丹尼爾·貝爾曾經總結認為新教倫理的精髓是日后的滿足。為了美好明天在今天儲蓄和投資的能力是讓一個社會由貧變富的核心。新教倫理曾經是美國的重要特征。上世紀50年代,家庭負債僅為可支配收入的34%,如今則為115%。那時的政府對研發(fā)、基礎設施和教育進行了大規(guī)模投資。今天,所有這些領域的開支都在減少。基礎設施和研發(fā)開支在國內生產總值(GDP)中足足下降了一個百分點。1970年之后的25年間,支持自然科學研究的政府基金下降了54%,且還在繼續(xù)下降。湯姆·弗里德曼和邁克爾·曼德爾鮑姆在他們的新書中指出,30年前,加利福尼亞州總收入的10%流向了高等教育,結果形成了美國公共教育的王冠———加利福尼亞大學系統(tǒng)。當時僅有3%的總收入流向監(jiān)獄。今天加州總收入的11%流向監(jiān)獄,8%流向高等教育。流向高等教育的開支還在迅速下降。目前在監(jiān)獄系統(tǒng)工作的人數(shù)幾乎等同于在汽車制造業(yè)工作的人數(shù)。
國家、州和地方政府用于未來的投資少了。醫(yī)療和養(yǎng)老金正在吞噬各地的預算。聯(lián)邦政府為每個65歲以上的成年人花費4美元,而對每個18歲以下的孩子的花銷則僅為1美元。這說明了什么才是我們最關心的事情:我們青睞消費而不是投資,看重眼前而不是未來,關心我們自己而不是后代。
保守派曾經認為要勇敢面對殘酷的真相,而不是屈從于令人欣慰的神話。一些人現(xiàn)在依然如此。自由論者彼得·蒂爾在《國民評論》雜志上發(fā)表的一篇令人耳目一新的文章中描述了美國如何變軟。他說中檔工資幾十年來都沒有改變,并爭辯說,美國的創(chuàng)新文化已經被普遍的對“輕松成功”的追求和速戰(zhàn)速決的心態(tài)所侵害。蒂爾寫道:“捫心自問,我們知道極度樂觀主義不會拯救我們。”因此當聽到埃里克·坎托這類人自我感覺良好地為美國大唱贊歌時,就想想這個貼切的詞匯:極度樂觀主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