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時間周四凌晨,美聯儲決策機構———聯邦公開市場委員會(FOMC)在結束為期兩天的會議后宣布,繼續維持現行政策不變,未就近期退出QE給出明示。令人略感意外的是,美聯儲竟“無視”二季度經濟數據的超預期表現,下調了經濟評估,將形容經濟擴張速度的措辭從6月時的“溫和”調整為“小幅”,并將抵押貸款利率的升高稱為一個擔憂,將持續的低通貨膨脹率稱為一個風險。分析認為,美聯儲“按兵不動”并繼續釋放鴿派信息的做法符合預期,主要由于上半年經濟和就業恢復狀況不甚理想。更重要的是,鴿派傾向也有助于緩和市場對于美聯儲政策轉向的種種緊張與擔憂,從而緩解美元和美國國債收益率的上行壓力。今年,美聯儲還有9月、10月和12月三次政策會議。其中,9月和12月的例會后美聯儲主席伯南克將召開記者會進一步闡述政策意圖。分析普遍認為,這兩次例會將成為美聯儲調整政策的重要節點。
就在政策聲明公布前的數小時,美國ADP就業與二季度GDP數據率先出爐。數據顯示,7月ADP就業增加20萬人,高于預期的增加18.3萬人,6月ADP就業數據從增加18.8萬人上修至19.8萬人。同時,二季度GDP環比折年率初值增長1.7%,大幅高于市場普遍預期的1.0%,一季度GDP增速則從1.8%下修至1.1%。值得一提的是,盡管受到財政整固措施的拖累,致使二季度聯邦政府支出下滑了1.5%,但由于房地產市場的帶動作用,消費支出增長了1.8%,企業投資增長9%,對沖了增稅和自動減支計劃的負面沖擊。最新數據不僅沒出現預期中的大幅下滑,反而比前一季度更為堅挺,一度令QE退出預期迅速升溫。分析師紛紛預測,美聯儲聲明或上調對經濟前景的預估。
令人意外的是,利好數據并未改變美聯儲對經濟前景的看法。其政策聲明釋放了明顯的鴿派信號,重點提示了經濟面臨的下行風險。具體而言,聲明中有三處值得關注。首先,形容經濟增長的措辭由“溫和”(moder鄄ate)變為“緩慢”(modest),不過預期未來經濟將加速復蘇;其次,與GDP數據同時公布的二季度核心個人消費支出平減指數(PCE)僅實現了0.8%的微弱增長,創三年新低,因此聲明強調目前通脹較低;再次,聲明還特別關注到抵押貸款利率上漲對房地產復蘇的影響。
那么,是什么原因致使美聯儲“無視”經濟數據的超預期表現,對經濟前景持如此謹慎的態度?
有觀點認為,雖然ADP就業人數有所增加,特別是二季度GDP初值表現亮眼,預示經濟復蘇步伐正在提速,但上半年整體表現依舊低于預期,更與2012年2.8%的增速存在較大差距,而且不排除未來下調二季度GDP的可能性。同時,失業率從去年底的7.8%僅下滑了0.2個百分點至7.6%,今年前兩個季末的失業率持平,因此,美聯儲對經濟特別是勞動力市場的復蘇進程并不滿意。失業率遠不及7%這一QE退出門檻,這也是美聯儲政策信號不明的最大原因。如果根據美國亞特蘭大聯儲的失業率計算器的測算結果,要達到今年年底將失業率從目前的7.6%降至7%的目標,下半年月均非農就業人數就要達到25.6萬人,而即便是按7月ADP新增20萬人的趨勢,要達到這一目標的概率都微乎其微。如果未來10個月的非農就業能保持月均增加18.8萬人,那么,明年4月失業率才有望降至7%。
也有觀點認為,美國經濟穩健復蘇有目共睹,而美聯儲近期一再強調經濟下行風險,很大程度上是安撫市場的做法,試圖讓外界明白美聯儲操作是“滯后于經濟和就業改善”、“并無既定時間表”,在預測QE退出路線圖時,應更多考慮經濟恢復狀況和真實的就業市場表現。事實上,從經濟基本面上看,美國經濟向好跡象已非常明顯。除ADP就業數據與二季度GDP數據,此前公布的房地產、采購經理人指數(PMI)和消費信心等數據也都表現良好。特別是7月制造業PMI的超預期表現,更預示著經濟的強勁動力。美聯儲日前發布的褐皮書也很樂觀,認為美國大多數地區的制造業活動繼續擴張,居民消費增加,房地產市場和建筑活動繼續增長,多數地區的就業市場也保持穩定或逐步改善。強勁的數據改變了不少經濟學家原先對美聯儲將于年底收縮QE的預期。
目前,市場較為關注的有三個關鍵節點。第一,何時開始削減850億美元的資產購買規模,即開始退出QE;第二,何時結束資產購買,即完全退出QE;第三,何時結束超低利率,即何時加息。多數預期認為,美聯儲最早將于9月開始削減購債規模,在2014年中停止資產購買。此后,再根據勞動力市場的最新情況考慮加息,但時間基本已推遲至2015年底之后。當然,市場已逐漸相信QE注定是一個漸進的、漫長的過程。由于經濟復蘇依舊溫和、核心通脹走低,美聯儲并不會急于快速結束QE,也不會在未來一年內提升利率水平。而在QE退出預期弱化的影響下,全球流動性預期有望好轉,新興市場“錢荒”現象將持續得到緩解。同時,美聯儲QE退出所引發的外溢效應也將減弱,歐洲、日本等發達經濟體的貨幣政策壓力隨之減輕。